刘文典戒鸦片
◆鲁建文
在民国时期,刘文典被认为是瘾君子中的“特许”对象,抽着鸦片授课。新中国成立不久,他却戒掉了已经抽了十多年的鸦片,且逢人便说:“今日之我,已非昨日之我。”新社会让他获得了新生。这在当时的云南,特别是在云南大学成了一条特大新闻。
刘文典是大学问家,先后在北大、清华、安大、云大任教,在古籍校勘领域造诣颇深。在安大担任校长时,曾因保护学生当面痛斥蒋介石,名震全国。他所著的《淮南鸿烈集解》和《庄子补正》堪称校勘之范本。胡适曾在《淮南鸿烈集解》序中说:“叔雅治此书,最精严有法……其功力之艰苦如此,宜其成就独多也。”后又在《中国思想史长编》中说,此书“收罗清代学者校著最完备,为最方便实用之本子”。陈寅恪在为《庄子补正》作序时说:“先生之作,可谓天下之至慎矣……然则先生此书之刊布,盖为一匡当世之学风,而示人以准则,岂仅供治庄子者所必读而已哉!”刘文典自己则是这样评价:“古今真正懂《庄子》的,两个半人而已。第一个是庄子本人,第二个就是我刘文典,其它研究《庄子》的人加起来共半个。”在当时,他最引人诟病的应是身为大学教授却好上鸦片。在庄严的大学讲堂上,他不时一边讲课,一边抽着鸦片,且称自己是“奉旨抽鸦片”。这在中国教育史上恐怕是十分罕见的。
据其同事、朋友和学生回忆,刘文典染上鸦片与痛失爱子刘成章直接相关。钱穆就在《忆刘叔雅》一文中说,刘文典“因晚年丧子,神志消沉,不能自解,家人遂劝以吸鸦片。其后体力稍佳,情意渐平,方立戒不再吸。及南下,又与晤于蒙自。叔雅鸦片旧瘾复发,卒破戒。”刘成章是刘文典的长子,自幼聪明好学,三岁能识字,八岁能作画,十岁能吟诗。中学时,他各科成绩总是考得满分,偶有失塌,就不好意思回家见父母。刘成章进入大学后,肺部发现问题,常常久咳不止,痰中带血。虽经一段时间的治疗调养稍有好转,但因连连参加学校敦促国民政府抗日的请愿,引发感染,不幸病情恶化,无力回天。刘文典特别喜欢这个儿子,不仅是因为他勤奋好学,成绩优异,前途看好,更为感人的是颇有孝心。母亲患病在床,他每天晚上都要偷偷起来在窗外打听母亲的动静,向天默默祈祷:“愿以身代。”这样品学兼优、人见人爱的儿子,却只有二十出头就离他而去,这对刘文典无疑是巨大的打击。因此,为缓解痛苦,他一时染上鸦片也不难理解。